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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事情緣

77.06.10

  算來您是我父執輩的人了,服務於教界,咱們共事了十八年,卻從未感覺出在未來的一、二年內您就準備要退休了,有人說:能把快樂與工作結合在一起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然而談何容易?基本的前提應該是:他是否具有高尚的人生觀以及正確的職業觀?

  您曾經兩度是我的「頂頭上司」,然而在學校裡頭,我卻不知頂頭上司具有何種意義?您曾對我說過:「兼職只不過是學校行政業務的分工與協調而已,做好教師角色的扮演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卻認為您是學校裡最稱職的兼職行政人員之一。

  民國五十九年,當我跨出農教系大門,直接應聘於旗農的時候,您是訓導主任,我是農藝一的導師,當訓導主任總是威風凜凜、嚴肅有加吧?而您看不出來!我倒覺得您律己嚴,待人寬,以身作則,和藹可親!

  大清早,六點五十分,您一定準時到校,巡視校園的整潔環境,早自習,而我這個當導師的,卻從來沒有早過您一次;夜晚來臨時,您又與主任教官張琪先生經常出現在旗山街頭,不是逛街宵夜,而是採訪寄宿生,您列了名冊,按戶巡查,關心他們的生活起居,殷殷垂詢,沒有一位想學壞的寄宿生能逃出您的手掌心,雖然寄宿生四處分散,卻能規矩向學,難怪三年任內,校風可比唐時貞觀之治,我想您與主任教官應得「最大幕後功臣獎」。

  當時校譽是蒸蒸日上的,全體師生團隊精神逐漸加強,學校充滿著朝氣蓬勃。根據校史記載著:(一)民國六十年榮獲高雄縣校外生活輔導競賽冠軍。(本校成為示範學校)(二)民國六十一年應屆畢業生發揮高度愛國情操,保送三軍官校人數居全省之冠。(三)凡是地方性慶典所舉辦的各類競賽如精神教育、生活教育、衛生教育、體育競賽等成果,均名列第一,不勝枚舉。

  曾記得有一個冬天夜晚,您倆照例「出巡」,當時我尚未成家,寄寓在外,也成了「寄宿生」吧?您二位「大人」就來到我的斗室小敘。我才知道,您畢業於湖北農學院,求學在戰亂,而後投筆從戎,加入了「青年軍」,民國四十九年就到本校服務,迄今已十年。對!「十年有成」!而十年前我正讀高雄中學初一呢!我依稀地記得初二時,全校到旗山中山公園露營,有一位高農的老師帶二大箱水果來慰勞我們,使大家感受到無限的溫馨;原來那就是您!這是您我殊勝的緣份,不是嗎?

  從導師到訓導主任,教學組長,代理教務主任,四健會總幹事、保防秘書、實習主任,舉凡一位老師所可兼任的職務,幾乎都被您兼過了。您也必定認為是份內事,不遺餘力地設法來承擔它,改進它,難得的是您從不居功,謙卑為懷。因此,事情辦好您就說:「這是大家幫忙,大家努力的;是大家的功勞!」一旦事情弄喳了,有瑕疵了,挨刮的份總是您,有些不忍吧!甚至連旁觀者也要為您叫屈呢,而您卻最會逆來順受,修養到家,您說:「凡事總是要有人來承擔呀!」這是何等的見識與氣魄!

  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幾十年來本校垃圾的處理問題。原本按分層負責應屬總務處的工作,卻因垃圾堆的地點設在農場邊,於是,每天全校垃圾的焚化及清理維護的工作就習慣成自然地落到實習主任的頭上。

  在兼職的歲月裡,實習主任您幹最久,工作也最重,不是嗎?在沒設實習與就業組之前,別人為您一算,一共有四十九種業務,您是「總幹事」,幹總事。我不知道當時您是如何駕繁馭簡,各項事務均能處理得有條不紊,我實在佩服了您這份能耐!

  這段時間約略一算是民國六十三作到民國七十二年吧。一幌又是另一個十年,您就注定要與農場長相廝守並且與垃圾堆為伍。許多同事親眼看到您手握鋤頭柄在燒不著正冒煙的垃圾堆裡「尋找黃金」呢!(事實上您是在幫助它燃燒而已)

  有人說:「任何一位『曖曖內含光』的人,其心靈深處必含有高貴的品質。」

  憶起一首民謠叫「農村曲」------「透早就出門,天色漸漸光,甘苦無人問,走到田中央------」也許您真是回歸了本行,您是農學院出身,教的是農場經營,實踐的是力行哲學,三年來,光是實習處的大門總好像是您先開著讓我進去的,因為我老是改不掉那晚睡晏起的壞習慣,愧煞!

  每當您荷著鋤頭,扮著老農,一大早田頭田尾逕巡一圈之後,您心裡頭對於今天的農場實習的規畫就有了譜,回到辦公室時,恰巧我才趕著來上班。「心泰!早!昨天又幾點睡了?」心血來潮時,我會哼著「農村曲」,而後相對一笑,「主任早!」。我想一生中要碰上這樣一位善體人意的主管,不能說是沒有,但卻可能要打著燈籠去找囉!

  自從實習輔導處增設了就業組與實習組,有關就業輔導或實習輔導,您表現了充分授權,完完全全地信任部屬依其計劃來推展工作,偶而僅提供一點意見,但卻是真知灼見呵!記得民國七十四年,就業組安排一項美容美髮講座,並為農村家事科應屆畢業生推介就業,為了避免「職業陷阱的問題,您要就業組長陪您到高雄去實地了解一番,遍訪六家美容美髮業,才證實這確是一項蓬勃發展的新興服務業。不過也審慎地選擇較有訓練規模、較有制度化的三家來推介學生就業並列入追縱輔導,同時您還面授機宜,要讓有意就業的學生填寫一份「家長同意書」,由這件事情看來,您那愛護學生、照顧部屬的情懷,就已表露無遺!叫人怎不深深以能當您的左右手為榮呢?

  目前本校實習農場,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您的計劃之下,有試驗田、堆肥舍、四健會共同作業區、農園藝作物標本園、花卉園、蔬菜園、果樹園、果樹嫁接實習區、蔭棚、牧草區。然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劃為學校及四健會共同作業區的農作物一律採取三年輪作制度來經營。而您認為最滿意的應是第一、二農道的整修,使整體農場多麼適合農機操作及農產運搬;而全部的灌排水系統,也在您的規劃中順利完成了。您默默地耕耘著,但願今日此昨日更好!

  工科群集教育的推動,學校各科工廠的整合,您又殫精竭慮,費神勞心,直到您的攝護腺炎發作了,住院了。但您沒有半句怨言,原來在您的性格中,似乎熔有有農人及讀書人的堅毅本色,但求奉獻,任重而道遠。

  前年,我曾經不經意地與您聊過:「每年的師鐸獎,像您幹主任那麼多年了,而且都有實質的工作表現,為何都不見您提出申請呢?」只聽您輕描淡寫地回答說:「不!我都快退休了,這份榮譽應該讓給年輕人,因為你們服務的時間還很長,應該接受鼓勵才對,我們老頭子怎麼可以跟你們競爭這個機會呢?」不錯,我是愈來愈欣賞於您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那份灑脫。據我所知,這些年來,您孜孜勤奮,為教育而教育,盡其在我,除了教學本職之外,您曾在民國六十七年辦理家庭示範作業成績優異,榮獲教育廳推薦,當選全國十大傑出義務指導員;辦理輔導國中四健會及農村選科教學;辦理農業技術交換聯誼會;辦理輔導國民中小學校園綠化美化;辦理農村青年訓練班、實用技術訓練班;辦理高屏區學校四健會聯合大露營等,均成效卓著、勞苦備嚐,叫人由衷地感佩!

  民國七十五年春,新校長來了,經過一年的認識,覺得應借重您那「歷史上」的訓導長才吧?七十六年度聘請您重作馮婦,又幹起訓導主任來了,然而眼見您剛動過手術,元氣未復,精力也大不如從前,以您那負責盡職的工作態度,是否會倍感心餘力拙呢?然則,多年來您那溫文爾雅、樸質無華的工作精神,在同事間,無形中早已樹立了敬業、樂業、專業、永業的典範,謹以此短文獻上個人最崇高的敬意與深切的祝福!願您健康快樂!

*內文中的主角是省立旗山農工,民國79年退休的羅光煥主任,心泰乃作者延用大學時代的筆名-----作者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