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六月作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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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 霸 」 喵 喵
喵喵是三年前女兒從外頭撿回來出生沒幾天的一隻小貓咪,牠瑟縮在車子底盤下,撈出來時一身黑烏,待清理後發現是隻全身雪白的小母貓,又餓又病,在動物醫院住了幾天,撿回了一條小命,經過細心調養後,成了一隻白白胖胖,時髦帥氣的美眉,牠全身毛長,唯後腳跟部有一截齊整的長著露出粉紅膚色的短毛,看起來酷似穿著一雙馬靴,配著寶石綠的眸子,模樣相當酷。
所謂有奶便是娘,牠的小命雖是女兒撿回來的,像再生父母,但牠的餐食多半由我這老媽打點,我成了牠的奶娘,所以牠成天跟著我,不是在我腳跟磨蹬,就是寸步不離的尾隨著我,亦步亦趨,我做飯、做軟體操、寫作、打電腦,牠總是或蹲或蜷臥在一旁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我(好像有話要說偏又有口難言),我上洗手間、洗澡,牠也總是像隻看門狗狗一樣蹲在門口守候著我,牠是隻超級跟屁貓,有時我被跟得有點煩,不過多半時候我還是會有一些些被需要著的幸福感。
起先,晚上就寢前,我要跟牠玩一陣躲貓貓遊戲。那時怕牠會長什麼跳蚤之類的蟲蟲,所以睡覺時絕對與牠保持距離,因為我們都沒有關房門睡覺的習慣(為使空氣流通),要隔離牠只好把牠關禁閉了。
我二樓有一個兩坪大供洗衣晾衣的陽台,面對後山的「萬頃公園」,寬敞亮麗,設有鋁窗,可擋住冬天的寒氣,又可迎接暖暖的冬陽,每次洗衣服,我都忍不住會一面洗一面快樂的哼著歌兒,把這間當喵喵的臥室絕對稱得上「人道」,因此,就把牠的睡籃放置在那裡,上面鋪著條大毛巾,夠溫暖的了。可牠這貓美眉卻不怎麼領情,總要千方百計,威迫利誘,才能逼牠待在這屬於牠的閨房,有時候我故意待在那裡做什麼,讓愛跟屁的牠自投羅網,有時用食物誘牠過來,然後我才像逃難般快速衝到房內關上門,有時牠則衝得比我還快,這下子要用計誘牠「回籠」可難了,只好強將緝捕了。然則牠豈是好捉弄的,牠身手矯捷得像豹一樣,一會躲在桌椅下,一會又竄到床底,曾為了趕牠出來弄斷了一根鋁製掃把柄,牠就這樣從二樓、一樓至地下室三度空間與我大玩捉迷藏遊戲,有時找女兒一起圍捕,弄得精疲力竭也未必能盡其功,最後只好放棄,等候適當時機再「收拾」牠。
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我厭倦了那躲貓貓的遊戲,也發現牠其實很乾淨,並沒有長什麼蟲蟲,就不再強迫牠去睡洗衣間,由牠愛睡哪就睡哪了。結果,牠仍不改跟屁的習慣,牠竟悄悄的在我床尾角角上張羅了一席之地,只要我一躺上床,牠就跟著跳上來睡在我腳跟下。曾看一篇文章,有隻貓愛與主人共枕以能鼻息相通,我這隻美眉倒很謙卑的樣子,牠一直就只睡在我腳下。
喵喵似乎也知道床是供人舒展四肢,可以不必講究睡姿的地方,看牠平日坐臥的姿態都相當淑女狀,一旦躺到床上,牠居然也人模人樣的展現仰躺姿勢,四肢攤平,完全放鬆,那樣子夠撩人,可有點不雅,牠倒一點不在乎別「人」的觀感。有時,牠也會把爪子悄悄伸進棉被,撩撥我或先生的腳丫做「性騷擾」狀 ; 有幾次我翻身,睡在床緣上的牠一時失去重心竟被我踢跌至床下,摔個「貓吃屎」,看牠有點狼狽的樣子,好不滑稽,還好牠的身子骨軟溜得柔若無骨,應該不致摔痛。
有一晚我摸黑起床走出房間,一腳踩空,弄出很大的聲嚮,在萬籟俱寂中像掉了個重物,驚動了天性敏感的喵喵,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代誌,驚得拔起腿向先生睡的方向逃竄,剛好把先生的肚腹踩個正著,雖然牠的體重只有幾公斤,好夢方酣的先生卻也被踩得齜牙裂嘴「慘叫」一聲。先生在衛生單位工作,被視為「衛生」專家,他對與一隻毛絨絨的東西同床共眠本來就大不以為然,這回他就更嘀咕個緊,總希望喵喵識趣點別老賴在我們床上。不過,除非我們改變習慣,睡覺時把房門閉緊,否則,喵喵還是會暗中摸上床當「床霸」的。
( 原載 89 年 11 月 5 日 中華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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