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佳,又有賣藥的來妳們家的門口埕變把戲哦。」我正在農場的蔗園割草,同村的玩伴阿招走過,對著我喊。
「哦!那妳要不要來看?班子大不大?」我問,好高興又有把戲可看了。
「好像有七、八個人,我當然要去看囉,我去幫我阿母挑菜回家,晚上見!」阿招說。
天色快暗了,草也割得差不多,夠牛吃一大頓了,把草綑一綑挑回家。到了庄子口,就聽到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回到家,果然見一陣人在禾埕忙著佈置待會要演出的場地了。
我家的禾埕是村裡數一數二大的,地點又很適中,在農閒時期,禾埕經常空在那裡,就會有跑江湖賣藥的雜耍班子,來借用我們的禾埕當舞台;搬演野台戲時也會在我們的禾埕搭戲台子。禾埕成了賣藥兼賣藝人的另類舞台。
那時鄉下還沒有電視,鄉下人沒有什麼好消磨時間的娛樂活動,通常都在吃過晚飯後,就拿把椅子坐在禾埕上聊聊天、講講古,我們小孩子就玩捉迷藏、踼銅罐仔,九點不到就早早睡覺了。而只要有這種免費的把戲可看,當然不會錯過,遠近村子的人都會跑來鬥鬧熱,把我們家的禾埕擠得水洩不通。
這些走江湖的人,賣的藥都是一些狗皮膏藥啦,胃藥啦,萬金油啦,要不就是說可以治百病的補藥酒啦。我是不管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啦,我只想看他們變把戲,他們變的把戲有魔術啦,特技啦,還有唱歌仔戲的,我都愛看。我很高興他們選我們的禾埕當「舞台」,這樣我就可以佔到最有利,看得最清楚的位置,以便看個過癮。
這晚,場子跟往常一樣,擠滿了從各地來看變把戲的人。
「來來來!今日來到貴寶地,跟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姊妹結緣,小弟先變一下奇巧給大家看,等一下,我們還會耍特技,保證讓大家看得爽歪歪。」穿著奇怪服裝的把戲班子老大做了開場白了。說完,他就開始變起魔術來。
呼!他從空中抓一把空氣,吹一吹,放進空空的箱子裡,就變出一隻鴿子來。
呼!他又從空中抓一把空氣放進箱子裡,這次拉出來的是好多彩帶。哇!真是太神了,大家都看得出神了。
接著以為就可以看另外一場特技表演了,結果是開始賣起藥來了。
「各位鄉親,今日小弟來到貴寶地,要介紹一種補藥酒給大家,恁大家工作真辛苦,身體要顧,這種補藥酒呷了,有病治病,沒病可以讓你們身體更勇壯……」戲班老大說,接著全班的人就都拿著一瓶瓶藥酒,在看把戲的人群中走動叫賣著。
買啊!買啊!如果看到沒幾個人買藥,我心裡就有點「急」起來,希望多一點人買藥,因為如果藥賣得好,他們才會繼續演下去,特別是演歌仔戲的,會連演很多天,如果藥的銷路不好,演一兩天就換到別的庄子去了。
結果,這晚把戲雖好看,「可惜」買藥的人不多,隔天他們就沒有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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