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重死了,好累哦!
我放下豬菜(蕃薯葉),揉揉被扁擔壓痛的肩頭。這就是我的禮拜天,我簡直就有點討厭禮拜天了。別的同學都可趁禮拜天休息玩耍做功課,我卻要做苦工。
今天一早就被阿叔派去田裡,要我把田裡那畦豬菜園整理整理。豬菜種成一隴一隴的,豬菜生長一段時日,豬菜藤的根會「釘」入低處的凹槽,不把根從泥土裡拉起來,就會影響蕃薯的正常發育,所以每隔一陣子就要去拉拉豬菜藤。做這個工作要一直彎著腰,半天做下來,都快直不起腰了。整理好豬菜園後,順便割一擔豬菜挑回家,然後剁細煮給豬仔吃。這一大串的工作,就差不多佔去我的整個禮拜天了。
家裡種了那麼一大片豬菜,都是因為「豬口」眾多的關係。
由於光靠農作物的收成,不一定夠日常家庭的開銷,所以許多農村家庭都加減會養幾頭豬當副業,養大後賣了可貼補家用,補充子女教育經費,或是當做兒子娶妻及給女兒辦嫁妝的本錢。豬不太挑食,鄉下人惜物慣了,所以也有人養條豬,只是可以消化家裡的廚餘及俗稱「ㄆㄨㄣ」的餿水。
我們家原來就養了七、八頭豬仔,每頭豬都快要一百斤重了,等養到快兩百斤時就可以賣了。另外還養了一頭母豬,最近生了一群豬寶寶,總有十幾隻。連同原來養的大豬,豬口已超過二十頭了。說起那群豬寶寶,真是超可愛的,身子粉紅粉紅的,每隻小豬都像餓壞了,無時無刻都趴在豬媽媽的肚皮下找乳頭吸奶,你擠我,我擠你的,只怕爭不到乳頭,因為豬只有十二個乳頭,如果出生的豬寶寶超過十二隻,乳頭就不夠分配,只好搶著吸了。
我們家沒有養配種的公豬,鄉下有人家專門養「豬哥」,來幫別人家的母豬傳宗接代,所以就有「牽豬哥」的行業,像月下老人一樣,我們家的母豬也是靠「牽豬哥」的人當月老才生出豬寶寶的。
養這麼多豬,食量自然驚人,有時自己種的豬菜蕃薯不夠吃,還得向別人家買。我也常到野外找些野菜來補充豬食。除了這些主食,也要定期餵豬吃豆餅,多吃豆餅,豬才會肥得快。另外還可吃「歐羅肥」營養劑,不過那就比較「傷本」了。
阿叔及兄嫂們負責種蕃薯。把豬菜剁碎,將蕃薯攪成蕃薯籤以便熬煮,是我課餘常做的活兒。煮豬食及餵豬則都由阿嬸在操作了。不過,有一回學校放暑假,父母及大哥兄嫂一起回新埔為阿嬤做壽,所有「豬事」,包括餵豬的工作全落到我身上,從早到晚為豬忙得團團轉,那真是「悲慘」的一段時日。還好大哥兄嫂去幾天就先趕回來,我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阿嬏每晚都先把隔天的豬食煮好,她也常利用灶火的餘燼把蕃薯燜熟給我當點心吃,我很喜歡阿嬏把香噴噴的蕃薯放在我手裡那股溫熱的感覺,尤其是冬天,我都捨不得一下就吃掉那顆蕃薯。事隔數十年,那種感覺還一直溫暖著我的心。
家有眾多豬寶貝,雖然把我們一家人都忙翻了,但也因為有牠們,我們的日子才能過得豐足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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