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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音 園 地

與 讀 者 交 心 / 六月


  今年,是我握筆寫作的第十四個年頭了。這樣的筆齡,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在我自己看來,覺得能有此能耐持續十幾年「搞」這玩意兒,似乎也算是挺有恆心的了。還記得當年初初握筆時,只想若能讓我寫出一本書,就是一本書,我就心滿意足了,因為那時「手氣」實在不順,經常被退稿,卻不知為什麼自己那麼挺得住,沒讓信心被擊垮,還繼續寫繼續寫,就是非要寫出一本書不肯罷手。兩年後,我果然寫夠了出一本書的稿量 (我的「標準」是發表過的才算數,至於那些被打回票的殘兵敗將,經過「修理」後也都成了堪用之才,並未因此「廢」功) ,還幸運的獲得省新聞處甄選獎助出版,第一本書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誕生了。
  結果,我卻沒有就此罷手,像吃了嗎啡般,欲罷不能。又繼續寫繼續寫,不知不覺又出了幾本書,就成了所謂的「作家」了。寫作果然會叫人入迷,其間辛酸固不足為外人道,不過寫作的樂趣也是一籮筐的。譬如,可以把文字「玩弄」於股掌中,有話要說可透過紙筆來發洩,文章被刊出時可以滿足發表慾,還有稿費可以拿。再者,以文會友,由於寫作的關係,有機會認識許多心儀的作家,進而成為好朋友,那怕一年難得見次面,也視同莫逆,我們可以從各自發表在報刊上的文章彼此會心關照,無聲勝有聲,這樣的因緣,惟寫作可得。另外,還有一項迷人的「附加價值」就是讀者對你的肯定,不過這得看作家本身或其作品受歡迎的程度而言,所以書市上有所謂的暢銷書作家,也有銷售平平難入「排行榜」只是默默耕耘不計較收穫的作家。大抵上,屬於後者「榜外」的作家要佔多數些,我自然也是這一列「票房」不佳者流。不過,我倒不因此洩氣,因為,我的讀者雖不足以萬計,但「死忠」的讀者也是有一些些的,他們還含蓋了「老中青」三代。所以,為了悅己,也為了多與他們交心,我在「百忙」中始終未曾放棄寫作。
  最近,我剛收到一封從出版社轉來的信件,她是最令我感動的一個讀者了。她有個很雅的名字叫黃暉婷,是善化小鎮的高中女生,偶然在圖書館的書架上發現我一本六年前出版的書「捨不得長大」,讀後起了共鳴之心,便提筆給我寫信,寄給出版社轉交給我。「好失望哦! 等了兩個月了,仍不見妳回信,讓我好難過。」這是她在第二封信上寫的。倒不是我端架子沒給她回信,而是我根本沒收到她的信( 那家出版社已遷移多時,故也未收到此函 )。會有這第二封信,是因為當她再上圖書館,又「不經意」的發現我另一本三年前出版的「懷念的季節」,以為遇到了「知遇的朋友」,趕緊借回家慢慢閱讀,然後又足足寫了一封有三張信紙的讀後感,再度請出版社轉給我。這回,我很快收到這封信,被這位一心想與我做朋友的讀者感動不已。主要是她在失望之餘,仍假設各種狀況,如: 出版社沒有替她轉函、或剛好我工作繁忙暫時沒空回信......而她仍懷著期待的心情盼我回信,讓她知道我在乎她這個「小朋友」。因為有此寬懷的心胸,她再度提筆寫信,這樣一份誠摯的友誼,我怎麼能夠拒於千里之外? 我立時給她寫了封限時信,她等得太久了,而我也是急性子,深知「等」的不是滋味。
  此外,還有住在大肚鄉的童秀星,不時的寄給我一些可愛的小禮物; 我的同事李熙林先生,是個名嘴,常受邀演講,不時會把我在「惜情」一書裡的章節融入他的講辭中; 先生服務單位的同仁曾桂宏先生,總是留意我在報上發表的每篇文章並剪貼留存; 友妻吳聆絹家訂新生報,要我稿子多投新副讓她先睹為快; 一位已移民美國的小讀者黃詠欣,今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總是關心我何時再出版新書; 一位鄉親鍾添丁先生在南部開了一家機車行,一看報上有我的文章便剪下來貼在牆壁上與客人「奇文共賞」一番。還有,一些認識的親朋好友、長官,也時不時會關心一下我這份「副業」的最新「發展」,讓我內心好生感動。
  實際上,在這十幾個年頭裡,我的寫作情緒也常時會因某些因素,如受到週遭生態、政治、經濟等環境重大變遷的衝擊影響,內心感到沮喪時便會陷入低潮,擠不出東西,像過去一年裡我就很少發表作品。而每回會把「寫」的興趣提升回來,通常都是又受到一些讀者朋友的激勵,覺得若只是鬧情緒就放棄不寫,實在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對我殷殷相待的讀者朋友,暉婷的信,就是最新的一丸激素,君不見最近我又略有作品問世了? 謝謝妳,暉婷,我可愛的「小朋友」。

( 原載 84. 10. 14 新生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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