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王國(文:黃山高/高縣藝訊2000年10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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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香蕉河洛語為「金蕉」,難以國字表達,「金蕉」音差不多,色澤符合,而且泰國等地確有其名,故以名之。】


  小時候,壓根兒不曉得什麼叫做「香蕉王國」,只知道許多稀奇古怪的香蕉故事,長輩們茶餘飯後總是蕉不離口。
所謂「蕉不離口」,並非經常吃香蕉,而是大人們總是愛談香蕉經,看的不少、聽了許多,就是沒得吃,有時候一條香蕉,還得分好幾截大家一起吃,偏偏香蕉是既香又甜,天生就會引人垂涎。

  「愛留來賣,賣嘸出去的才給你吃。」爸媽的解釋像串通好了,每次都是這樣說。

  香蕉,幾乎佔去了我們大半童年時光,而且爸媽幾乎是為它工作、為它爭吵、也為它歡笑。

  香蕉園的工作真多,從分苗、栽種、灌溉、施肥、插支柱、綁繩子、套袋、摘香蕉蕾、採收、刷洗、繳香蕉,完了還要剁「金蕉樹」、掘「金蕉頭」…一年忙到底,可能是所有農作物工作最繁雜的一種,而且每株香蕉都要個別照顧,真像伺候皇上一樣。

  說到香蕉故事,就有一則跟皇上有關:

  「恁咁知影金蕉卡會愛睏棉蕉被?」

  少時家境不佳,有時候冬天還得跟爸媽或姊妹們合蓋被子,香蕉竟然還有「金蕉被」,而且被「金蕉奶」弄得髒兮兮,爸媽似乎還完全無所謂,這對於沒被子蓋、玩被子還會挨罵的囝仔來說,當然覺得很不公平,有一次幫我們割香蕉的「阿田伯」問我們這個問題,我們當然急於知道原因,催促阿田伯「卡緊講」。

  卡早有一個皇帝來到台灣,伊在竹山蕃薯田放屎,腹肚哭吆挖蕃薯吃了講『讚』,竹山薯就按呢變作名產。」爸爸聽了點頭,我們小蘿蔔頭跟著點碩。

  「這個皇帝到麻豆,吃到文旦講『讚』,麻豆文旦也變名產」我們又看到爸爸點頭。

  「講到這個金蕉…」「阿田伯」講得歡喜,忘形地敲著香蕉。

  「恁講妄講,嘸通槓阮的金蕉。」爸爸為疼惜香蕉而開口,「阿田伯」忙說失禮。「皇帝吃了講甜擱香,世界第一讚,以後大家愛將伊當作看到我同款奉待,所以後來金蕉爛去攏懊臭生蟲,擱發甲親像皇帝同款…」

  我們香蕉都不夠吃,根本不知道香蕉爛了是什麼樣子?但是「阿田伯」把香蕉蒂完好的香蕉拿給我們看,還真像穿著黃袍、戴著皇冠的皇帝模樣兒(巿售的香蕉蒂都已摘掉)。

  「連棉蕉被也有一字『蕉』,金蕉擱有皇帝開金口安『金』過,所以愛睏棉蕉被,囝仔沒被沒要緊。」
  「你愈講愈離譜,教壞囝仔大細。」

  爸媽雖然這麼說,我們卻覺得有幾分道理,他們不但對香蕉盡心盡力地照顧,而且收割下來的香蕉「睏棉蕉被」不說,還要我們幫忙用細竹子仔細地清除每把香蕉每一個縫隙裡的蟲子等雜物,末了還要給它們沖水「洗身軀」,有時候為了一點點不乾淨的地方,都要爭吵或挨罵。

  阿田伯還說:「金蕉愛像皇帝水噹噹,人被金蕉奶染甲烏烏凍怨嘆。」

  爸媽把對方罵得最兇,對方也不敢應嘴應舌的時候,就是有某一方不小心割壞香蕉的時候,我們卻是暗地裡高興又有香蕉好吃了…。

  為了香蕉,我們幾乎全家的衣服都被「金蕉奶」染得髒兮兮地,爸爸竟說穿「金蕉衫」很光榮,有的人還故意穿到大都巿去,我們當然不會相信。

  沒想到長大外出求學以後,立即印証了這個「打破穿乾淨衣服定律」的怪異事實。

  而真正印証「阿田伯」說的「金蕉懊臭生蟲」,是到了初二那年,爸媽去「金蕉場」用「利仔卡」拉了好幾車回家,堆得到處都是,不但人吃怕了,連豬都吃得倒胃口,爸爸還是一「利仔卡」又一「利仔卡」不斷載回家,最後皮都放黑了,香蕉還是愈放愈香,除了長螞蟻之外,確是從來不長蛆,也不會有蟲子亂咬,皇帝開金口真是不同凡響!

  長大以後,除了印証「金蕉衫足出名」以外,也知道了「金蕉廷仔」傳奇故事,了解因為「蕉神吳振瑞剝蕉送金碗」,而使我們有吃不完的香蕉,真正體會到為何我們沒香蕉吃時爸媽會笑口常開?反而在有吃不完的香蕉時卻「收隱了笑顏」。

  蕉貿彼時起江河日下、一瀉千里,「綠葉金蕉」春去也,蕉神吳振瑞也已含恨而歿,無人能再振蕉貿雄風,蕉貿業務像有附骨之蛆一般,情況愈來愈壞,連以往不會長蛆的香蕉,現在也莫名其妙地遭到蛆蟲侵害,「香蕉王國」逐漸成了空留回憶的歷史名詞。

  香蕉大王「金蕉廷仔」

  「香蕉王國」出了幾位「香蕉大王」,「金蕉廷仔」是「散赤囝仔打拼出頭天」的傳奇故事,不但轟動全台灣而且聲名遠播日本,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小時候聽到的香蕉故事,最神奇、而且最具教育意義的,就是「金蕉廷仔」的故事…
  香蕉園的工作,是每株香蕉樹都是單獨照顧,幾乎永遠做不完的雜活兒,父親白天必須上班,不得不雇工幫忙。

  幾乎每一個工人,一清早就會自動上工,到天黑了還捨不得離開,爸媽說們希望能像「金蕉廷仔」一樣,幸運等到發財的機會,我追問的結果,大家說法如出一轍:

  「金蕉廷仔」原本厝內真散吃,因為伊非常打拼做工,透早天未光就去金蕉園內,一直到日頭落山才入厝內,有一日透早在金蕉園內作工,正好看到金蕉穗墜落來,過幾工三更半暝放水,又擱看到另外一叢金蕉穗墜落眼前。

  大家都說,金蕉叢向「金蕉廷仔」蹺佝行禮,表示伊是「金蕉大王」,彼時開始伊就一直賺大錢…
  幾乎每一個幫人作工的家境不好過,都想碰巧像「金蕉廷仔」一樣能目睹「金蕉穗」彎曲下垂的奇遇,所以都早出晚歸地進香蕉園工作。

  沒有人知道這個傳奇故事的真實性如何?可能是鼓勵人們勤奮工作的中國現代「寓言」,不過那個「發財事蹟」留傳極為廣遠,而且我小時候也曾認真地「等待果陀」數年,不但我沒親眼目睹「金蕉穗」墜落眼前,而且也沒聽說有其他人看到過,也許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蹟,「金蕉廷仔」才有幸因發跡?

  「金蕉穗」近乎神奇的傳聞姑妄聽之,但事實上還有許多「金蕉廷仔」的傳奇故事…

  「金蕉廷仔」本名盧廷,三歲喪父,長兄夭折,與二哥盧邦自幼失學,兩兄弟由寡母含辛茹苦撫育,他們平時以拾穗、撿蕃薯、撿柴、摸田螺和摘野菜度日。

  廷仔十三歲時進入旗尾糖業株式會社當工友,腳手伶俐又肯學,對人更是必恭必敬,態度誠懇,所有職員和上司都讚譽有加。

  以往大戶人家請人幫傭,慣用財物測試傭人是否誠實可靠,廷仔的主任也用這「步數」試探他,發現他的確忠厚老實,因此非常器重他,教他認字、說日語,廷仔生性聰明,加上勤奮好學,進步神速,幾年後以能看日文報紙,並說一口流利日語。

  盧廷大約在十歲時,母親叫他去市場賒鹹魚回家配飯,那時有許多店頭家,都會給窮苦人家方便,用賒欠方式暫時救急,等有錢時才作伙清帳。

  想不到那賣鹹魚頭家,竟然搶走「廷仔」想賒的二條鹹魚,並說廷仔他家「嘎呢散赤,咁會有錢還?」使他童稚心靈深受打擊。

  後來在「會社」上班,雖然有了賺錢固定的「頭路」(以前能有固定上班賺錢的工作,被認為是頭等工作,所以俗稱「吃頭路」),卻依然勤儉如故,照樣到河邊割菅芒當柴火,並撿蕃薯食用。

  十八歲時,鄰居為他做媒人向溪洲一戶擁有數甲土地的人家提親,但對方不但嫌他無田無地,還去撿蕃薯,說他「散吃人擱想要娶阮的查某子,笑死人!」

  盧廷在這第二次被人看輕、嫌他貧窮的慘痛經驗中,下定決心存錢買地,打拼給人家看,於是他以看報求知為藉口,尤主任介紹到日本人宿舍廉價收購各種報紙,看完後轉賣給收壞銅舊錫的「古物商」,一角二角積存,加上省吃撿用留下來的錢,以一甲四百元價格,買下他家對面的田地,使他母親歡喜得留下目屎,跪拜在廷仔阿爸得神主牌前,向亡夫禱告說:「恁第二個後生阿邦給水災流去,存廷仔這個天公崽子,拜託恁愛保庇伊成功嘿…。」

  盧廷買下那塊地以後,除了重些稻米食用外,其他全部種香蕉,大清早天還沒亮就進香蕉園工作,到太陽落山後許久,才摸黑回家,有時候引水灌溉到三更半夜,真是以心血栽培「金蕉」。
  金蕉叢吐穗以後,「金蕉穗」長到一定得長度必定會彎曲下垂,但卻一瞬間之事,一般人看不到,而「金蕉廷仔」。一天到晚在香蕉園裡照顧蕉株,自然有機會看到「金蕉穗」向他「蹺佝行禮」。
  經他細心栽培,品質優良得香蕉人見人愛,大家搶著買他的香蕉,在供不應求的情形下,他靠著身強力壯,走好幾個小時路程,到南北買香蕉挑回來旗山賣,漸漸成為大盤商,「金蕉廷仔」名號不脛而走,日本商社慕名而來與他交易,他賺的錢除了買地,就是寄存在旗山農會裡,錢愈存愈多,成為鉅富之後,卻依然依身「金蕉衫」樸素打扮,因而發生膾炙人口的「旗山農會提款風波」…

  有一天,「金蕉廷仔」穿著沾滿「金蕉奶」的烏衫烏褲,頭戴草笠仔,腳穿「搨米仔鞋」,手提著「甲几仔」(早期農村使用的藺草編製手提袋),土裡土氣地到農會領錢。

  那天湊巧有許多人領錢,而且那時會在農會存錢地人,大半都是依些土財主和因香蕉致富地暴發戶,「講話攏會大聲」。
  「金蕉廷仔」是超級大戶,如果要耍派頭,不但不用排隊,而且吩咐一聲,自然會有人專程把錢送到他家,但是他不但照規矩排隊,還客客氣氣第把存款簿交給櫃台小姐。
  輪到他地時候,正好碰到一個土財主吆喝著說趕時間,櫃台小姐欺善怕惡,看他「庄腳郎」好欺負,就先把他擺一邊。

  沒想到那位小姐一忙,竟把他給忘了,「金蕉廷仔」一賭氣,乾脆就坐在門口看風景,等到整排人領光了,櫃台小姐還沒想到他。

  「小姐,我等二、三點鐘,有人等到沒人,咁輪到阮了?」「金蕉廷仔」憨了一肚子氣。

  「壞細!恁要領幾元?」小姐不在意地問。

  「我也不知有幾元,攏總領出來。」

  櫃台小姐漫不經心地翻開伊地寄金簿子,那時候商業活動不像現在這麼熱絡,一般民眾地存款簿都有幾頁而已,這個「庄腳郎」地寄金簿仔好像翻不完一樣,看得那位小姐花容失色,只知道眼前這位阿伯仔地存款數目字像天文數字一樣,他從來也沒看過這麼多錢,更不知道旗山農會大半存款都是他的,如果一次領光,農會馬上倒閉,而且整個農會也沒這麼多錢。

  「阿伯,恁…恁咁是…咁是真正攏總要…領……出來?」小姐早已不敢坐著,雙手捧著那本沉重的存款簿,顫聲問「金蕉廷仔」。

  「當然是真的,妳看阮咁是講假影耶?」

  小姐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急忙向主任請示,首先就挨了一頓臭罵,主任也做不了主,慌慌張張地請總幹事高水出面。

  高水一看就知道「代誌大條囉」,趕緊請「廷哥」進去坐,有話好「參詳」。

  「沒啥米好參詳啦,我欠錢用來領錢,人講剃頭愛照排班,這個道理我知,所以我照排隊,排規晡久,輪著我又擱跳過,有人等到沒擱輪未著,換作是你咁獪想氣?」

  「廷哥,恁愛用錢交代一聲,阮隨時會派人送去恁厝,小姐呣知禮數,阮甲伊辭頭路甲恁會失禮好麼?」總幹事一面道歉,一面責怪那位小姐,小姐早已臉色蒼白地猛向「廷伯仔」鞠躬賠罪。

  「阿水仔,伊知影呣對就好啊,恁若真正甲伊辭頭路,我就真正要將錢攏總領去寄旗信…」「廷伯仔」寬厚地為那位小姐保留「飯碗」。
  「金蕉廷仔」領錢之事,當天就成為旗山蕉城街頭巷尾的趣譚,傳頌至今,仍為老輩人士所津津樂道,旗山農會彼時起一直注重待客之道,到現在還有其他行庫難得一見的派專人為顧客奉茶的優良習慣。

  「金蕉廷仔」在香蕉全盛時期,種植香蕉多達十餘萬株,以一甲種一千八百株計算,他的蕉園就有近百甲,日本商社因其名氣響亮,有一次邀他前往日本旅遊兼開會,他在日本三催四請下成行。

  到會場一看,竟有數千人參加,場面非常盛大,他不敢貿然進場,主席發現香蕉大王不在場,派人找到他以後,請「大王」坐在最中央的「大位」。

  主席請他上台講話時,「金蕉廷仔」因沒見過如此大場面,惟恐講話不得體,只拿起筆在黑板上寫了一個R,並在外面加個圓圈,全場人士看到他的商標註記,立即給予如雷掌聲,可見「金蕉廷仔」在日本商社地位何等崇榮!

  有人說,如果沒有「蕉王」盧廷,就沒有「香蕉王國」,也不會有「蕉神」吳振瑞,「金蕉廷仔」白手起家,一生勤奮儉樸的懿行,當真是連無知的蕉株,都會為其折腰。
  「香蕉」吳振瑞「青果社的主席,因為送官員金碗、金杯,被人抓去關了,金蕉大落價。」

  小時後,有一回聽父親臉色凝重,小聲地跟媽媽說這件事,過沒幾天,爸爸就從香蕉場載回吃不完地香蕉,然後漸漸地,我們香蕉也越種越少,最後全部改種荔枝。

  長大以後,才依稀聽到「蕉蟲剝蕉送金碗」事件,但是也沒有人敢公開談論整個事件來龍去脈,直到解嚴以後,當時的主角吳振瑞,在七十八年十月,被農盟請到旗山蕉城,舉辦「蕉界功臣吳振瑞冤案平反說明會」,才在「香蕉王國」造成轟動,「蕉神」現身說法,企圖平反沉冤。

  蕉農對吳振瑞深深懷念,畢竟他曾種下「綠葉金蕉」,將台蕉輸出數量,由每年十餘萬簍,創出高達八百多萬簍的佳績,價格更是標漲四、五倍,為我國賺進全年十二分之一的龐大外匯,不但蕉農受惠,而且對我國當時的經濟和工商業升級等各方面,都有極大貢獻。
  「當年的案件,主要起因於美國『律頓』紙箱公司,透過關係,由政府下令以紙箱代替竹簍裝運香蕉,我一方面為了考慮竹簍業者的生計問題,一方面認為即使改用紙箱,也應該自己設廠製造,不應該讓『律頓』設廠賺錢,結果因反對彼案,才得罪權貴,爆發震驚中外的金碗案。」身陷囹圄,並去國數十年後,吳振瑞首度返回蕉城,娓娓訴說著當年的案件。
  「當時打造金碗為禮物,實在是全體理監事會議通過,我因為擔任理事主席,才背起所有責任…」兩鬢皆霜的吳振瑞,哽噎地吐露心中塊壘。
  當年的「蕉蟲剝蕉送金碗」案,不管前因如何?自吳振瑞下台以後,台蕉輸日即遭受重創,迄今一蹶不振,為不爭的事實。
  蕉界人士盛讚吳振瑞生意手腕高超,能控制日本市場,使日商爭購台蕉,吳下台後,日方對台灣當局施壓,將台蕉輸日數量,立即減為七成以下,價格亦堅持從當時每公斤七美元,降為每公斤六•四美元,我國蕉貿自彼時起,已再無以往盛況。
  「金碗案爆發以後,只聽到蕉農指責政府官員的聲音,大家都認為吳含冤受屈,但是當時政治生態環境中,沒人敢講,講了也沒人敢聽,吳遭整垮下台,連帶使整個香蕉事業被整垮掉,實在使人痛心!」香蕉大王「陳福源」之子陳瑞斌,曾任農團立委,他說出當時情況。
  「除了不賣當時權貴面子,而不和『律頓』簽約訂購紙箱之外,更可能因吳振瑞曾宣佈想競選終身立委,和當時有關當局安排人選衝突,才會被修理。」陳瑞斌和另一位香蕉大王之子盧中和,分析另一個原因。
  而對於吳振瑞被指為「蕉蟲」,蕉城一位碩果僅存的香蕉大王呂伋說:
  「吳振瑞如果是『蕉蟲』,應該是『益蟲』,日商就是被他的良好關係所套牢,而能成就『綠葉金蕉』的輝煌時期。」
  吳振瑞「蕉蟲剝蕉金碗案」,對於整個蕉界和香蕉事業,造成人盡皆知重創,蕉農直接受害,即使「金碗案」非影響台蕉命運的絕對關鍵因素,但自吳下台以後,輸日蕉貿業務嚴重受挫,且從彼時起一蹶不振,每下愈況,無怪乎蕉農唏噓喟嘆,將吳振瑞視為「蕉神」。
  「蕉神」返台後,不但無法起蕉貿沈痾之「神蹟」,而且冤案未平已含恨而歿,青果設內爭權奪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綠葉金蕉」不再見,植蕉,已經成了夕陽農業。

果王「香蕉」

  世界水果百百種,能散發誘人香味的大約只有十多種,最香的水果大部分都在台灣,台灣是名副其實的「水果王國 」。
  日本水果種類不多,成熟後能散發香味的蘋果,為日本人最驕傲的水果,豈料台灣不但水果種類繁多,而且幾乎所有能發香的水果在台灣都找得到其中香蕉不但比蘋果香,而且還是世界上唯一成熟後找不到任何一根不甜的特殊水果,日本人驚嘆之餘,就這樣深深愛上它。
  香蕉,為水果中甜度最高之一,糖度高達十九至廿四度,水果中與它「有拼頭」的只有龍眼、釋迦、波蘿蜜等數種而已。
  香蕉既香且甜,還可當藥用植物,身披金黃外衣,香蕉蒂酷似皇冠,「果中之王」非它莫屬,榴槤只有少數酷愛其特殊氣味者予以封王而已,憑其特殊氣味無法讓人人接受、愛戴,於情於理,就無法登上王位。
  香蕉成熟後,色澤呈現誘人的金黃色,河洛語唸作「ㄍㄧㄣ蕉」,有人以其狀如彎弓而稱為「弓」蕉,意思到了,但音準太差,如稱之為「金」蕉,音義俱全,也名副其實。
  香蕉除色、香、味俱全外,全株皆有妙用,果生食可止渴、潤肺、通血,更有解酒毒功,外用可合瘡口,內外用俱佳。
  果乾亦可通血脈、治便祕、下痔血,並解熱除煩渴:「香蕉蕾」可治高血壓,早期養豬飼料中,除了地瓜葉之外,蕉株和花苞都可用來養豬,廢物利用。
  根的功能更多,可治產後血脹悶痛、風熱頭痛、血淋澀痛、牙痛、和一切腫痛,為解熱良藥,外用則對於癰腫和一切腫毒有效,瘡口難癒合者敷之亦有妙用。
  香蕉葉經常被用來「炊粿」墊底之用,葉柄葉脈和蕉株經晒乾後,為早期鄉下綑綁物品的「自然繩索」,雖沒塑膠帶好用,卻也不會製造萬年垃圾。
  香蕉除生食外,還可製成香蕉冰、香蕉派、果凍、並有炸食、燉食等「新新菜餚」,風味獨特,不過一般人「生吃都不夠」,所以也似乎懶得去另外料理它。
  香蕉特殊的香氣,據稱就是它百蟲不侵的原之一,不但具有驅蟲效果,據說日本人還現它能防癌,才爭而食之,不過香蕉含鉀量最高是事實,防癌則未經証實,因含高鉀和具有通血功能,所以筋骨不佳者後會有酸疼的良性反應,一般因而有吃香蕉會導致筋痠疼的錯誤想法。
  事實上「綠葉金蕉」能締造早期台灣的經濟奇績,還衍生「香蕉王國」旗山酒家茶室全省最多,姑娘還搶著招待穿「金蕉衫」的大爺,對西裝革履者反而不屑一顧的早期台灣特殊風情,其全功能特質,應是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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