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勝奇作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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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雜思
在一個夕陽染紅半邊天的午后,趁工作空檔時到堤邊走走,東東﹙農場小黃狗﹚似乎知道我心意,已領在我的前頭去了!小徑兩旁盡是野生的紫色霍香薊,這種紫色小花二十世紀初期由日本引進臺灣,現已歸化為台灣本地植物的一種,看它開滿了一片紫,煞是好看。而馬櫻丹亦頑皮似地爬滿在石堆上,這種佈滿小針刺的漂亮小花,原生於西印度,十七世紀由荷蘭引進,現已攻佔台灣各地,隨處可見。
穿過了一大片芒果樹林,幾隻烏秋正在捕食空中飛蟲,晚春午后,飛蟲隨熱氣騰空而起,讓這群鳥中的正義使者可飽餐一頓。烏秋全身黝黑,貌不驚人,卻是鳥類中最令我敬佩的,牠總是有維護弱小的特性,即使兇猛如鷹隼者,進入牠的勢力範圍內亦不敢造次。
此時紅嘴黑鷝亦來爭食,此鳥與烏秋類似,卻有著鮮紅的雙腳及鮮紅的嘴,像是踩著紅色高跟鞋,塗著口紅的貴婦,相傳布農族得以延續,就是此鳥口啣火種,讓布農族可以用火煮東西吃,每看到此鳥紅嘴及紅腳,再想到此一傳說,不覺令人莞爾。
青笛仔﹙綠繡眼﹚三、五成群地於埔姜林?嬉戲著,紅眼、綠羽,眼眶像是塗了白色 眼影似的,好像林中綠色精靈。椰林那邊傳來「巧克力巧」、「巧克力巧」的叫聲,該是白頭翁吧!而此時一對黑枕藍鶲正在土芭那樹上跳躍著。
一到堤岸,我試著放低身體,以免嚇走生性膽怯的水鳥,俟我上岸,教我吃了一驚,那是 什麼鳥啊!如此壯觀,大約有五十幾隻吧!拿望眼鏡一看是灰斑(行鳥),已換成夏羽了,黑白對比的胸羽,像是黑白郎君一樣。遠處沙洲上幾隻黃鶺鴒、白鶺鴒不停抖動著尾羽,並發出唧唧的叫聲。一旁小環頸(行鳥)忽走忽停的,一副機靈樣。
菅芒草邊那一隻是田鷸 吧!看他圓滾身軀,幾乎沒有尾羽,特長的尖嘴,以一種極為滑稽的形態,靜靜地站在石頭上。而在他上方處,那是一隻綠簑鷺的亞成鳥,看牠緊縮著身軀,伸長著脖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態勢。
紅霞映在滾滾溪水,天邊一隻夜鷺徐徐飛來,詩中說︰「落霞與孤鷺齊飛」,該是如此吧!想想夜鷺有知,俯視紅塵,應不屑這世間的貪、嗔、癡吧!看看現在這紛亂的社會物慾橫流,道德淪喪。青少年人人比狠、搶、殺、燒、擄、掠。成年人比富,貪污、巧取、豪奪,為增加財富不擇手段。倡導土地倫理的美國作家,阿爾多•李奧帕德,在其沙郡年記中提到,「我們住在這塊土地,卻不知道在這塊土地上生活」,又說,「一般人總往城市娛樂,殊不知一幕幕的戲劇正在大自然上演著。」想想看,我們的孩子除了讀書、補習、上才藝班外,對我們生活的土地瞭解多少呢?
其實大人永遠不知道,聆賞自然才是孩子最重要的才藝之一啊!盧梭曾說︰「教育是人、經驗與自然的組合。」,所以倘使我們對臺灣動植物界一個特有種或亞種,所知不多,那麼對於它們的消失,大致是不會帶給我們太多的難過,如果我們再繼續,一切以經濟為導向,功利為依歸,則我們的孩子對環境失去解析力,對自然少了感動心,如此,我們又怎能期待孩子於未來的表現中,有多大的作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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