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奇

 

刊於台灣文藝

一.旗尾山
當笑聲爬過
北風粉刷過的登山林徑
數水泥枌的
腳就沉重得
像釣線上沒有浮標的鉛垂
把同窗會煮沸的歡愉
頓下谷底

而登上
山頂瞭望台的眼睛
也被不歡迎的風
吹成
肩地殘破的綠

故鄉雄美的山巒
怡人的田園景緻
終究也失身
在人類太多的貪婪與無知裡

二.旗尾溪
佇立橋上
記憶裡美麗的溪流
竟被萎縮的河道
呆滯黃濁的溪水
斯扭成一顆顆
如河床間鵝卵石般的感傷

寬闊壯麗的河道
淨澈清涼的溪水
那裡去了
我問
不語的溪水
沉默也是一種抗訴嗎
回憶在橋上
變醜的溪水在橋下
此種心情
彷若失戀喝醉了酒
又跌落臭水溝裡
那般難受

三.河堤

爬上河堤
遺失的童年
便從腳底湧上心頭
可是V8說
河堤已被人類貪婪的砲彈
炸傷了

因此小時候
珍藏在河堤卵石間
的笑的淚
的著夢童年
已被淹埋在雜草叢裡

走下河堤
失望的V8忿忿的
說：
人類愈來愈不像人


四.鳳凰樹

他們都說
你是南島最豔烈的
離別指標
而我回到樹下
尋找的是小時候
沉醉在如蝶花瓣
如刀莢果裡
編織了許多美夢的
童心

五.香蕉樹

曾經
你的蕉葉淹蓋了故鄉
一芎芎的果實
把故鄉
拱成一個富裕的王國

你的名氣
紅若雞冠
更像夜間綻放的煙火
亮燦了故鄉
五十年代的天空

而走出歷史
面對著凋零已久的日子
你翠綠依然的葉子
青綠的果實
是否還能揚起另一陣
綠色旋風
再造一個香蕉王國！